○胡煜君 古长安自古是中华文化的源脉,就艺术而言,长安不仅是精神的高地,更是诗意的沃源。皇天后土氤氲了辽阔的文化原野,秦风唐韵滋养了丰盈的艺术情怀,几千年的文化浸润,孕育发生了无数大家。山河代有,各领风骚。而在历史的今天,在陕西以致全国当今的绘画词典里,邢庆仁这个名字应该无法轻易绕开,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在这个时代、这个领域徜徉前行,既亲历也见证。
他用画笔画出他的生命质感,他的认知世界,画出了作为一个艺术家的体验和直觉,更画出了他对家乡故土的一往情深。我经常站在古长安的一角,呼吸着每一处空气中弥漫着的文化气息,感悟倾听着他们的故事。我在心中慨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天天都在文化中浸润和滋养,这是一件何等幸福的事啊。
幼年的熏陶 1883年,失去爱妻的莫奈厌烦了巴黎醉生梦死的社交生活,移居到吉维尼,直至去世。他在吉维尼建起了莫奈花园,以花园里的睡莲为蓝本创作出了《睡莲》等一系列传世作品。 莫奈一生都爱花。莫奈说,我会成为画家,也许是拜花所赐。
今后可以读出花卉在他生活中的意义。而生活在渭北高原的庆仁先生则说,我的画是我的生活发生的,我的画惹过我,我也希望它惹上别人。
从他们两小我私家的创作履历来讲,任何艺术都不是空穴来风,他一定和创作者本人的生命发生过关系。庆仁先生的作品就是这样,他用画笔让自己的感悟和对生活的热爱在脚下这片养育过他的土地上着花效果,发荣滋长。
我们喜欢一小我私家,总想知道他许多。他的已往,他的喜好,他的住处,他的家人。
就像喜欢一条河,就总想去探究这条河流的源头;喜欢一座山,总想攀到山的巅峰。对于庆仁先生,我也经常看着他的画在想:他为什么要这样画?这样画的渊源在那里?这样用色的依据是什么? 我一直在有意无意间找寻着谜底,可总也找不到出处。
世间的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苦苦寻觅时,却始终不得其果,当你蓦然回首时,谜底却已是呼之欲出。2016年底,先生在亮宝楼举行讲座。看着先生一一展开的60余幅世界名画,我豁然开朗。
《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浴女》《前线来信》《白桦林》《草地上的午餐》《差池称的婚姻》《无名女郎》……当一幅幅世界名画一一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我突然以为自己已然触摸到了先生走过的心路一角。先生的画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女人?先生的用色为什么会是那样的斗胆和绚烂?先生的作品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直觉和震撼?这些世界级的名画,是先生的父亲,著名油画家邢继友老先生有意无意间展示在先生眼前的。到底有意还是无意,我们没有须要去深究。
只是在渭北高原的谁人小乡村里,陕西美院执教的邢老先生每隔一段时间便把这些世界名画的印刷品悬挂在屋内的墙壁之上,让自己的儿子在这种艺术的天地里肆无忌惮地熏染和浸润,不知不觉中,这些纯美的艺术进入先生的心田,那优雅的笑容、深邃的心情、绚丽的色彩以及丰满的胸脯和白皙的大腿都深入先生心田,在他幼时的影象里留下抹不去的深深印迹。“我不知道父亲其时的用意是什么,但这些作品却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先生说,这些作品深深地震撼着他,他天天都审视着它们,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佛家有语:念兹在兹,必有回响。
先生常说,他的长相酷似毕加索,他的父亲长得酷像吴冠中,他的爷爷酷像齐白石。这也许是先生结缘绘画的另一种诱因,同样也奠基了他最初的艺术基因,让他的作品有意无意间流淌着西画的气质。
也许是孩童清澈的眼睛带着先生走进艺术之门的缘故,先生的画面始终散发着一种异样的真实和平静,怎么看都以为质朴,以为本真,即即是裸体、裸女,也会让人很静,不染纤尘,不生邪念。固然,也能从画中读出他最朴素的价值观,渊源于西洋画派的艺术滋养,得益于今后引发的艺术灵感,无论是西方的思想潮水,还是现代的人体美学,都浸润和滋养着先生,在他的笔下徐徐流淌。
乡情的孕润 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这是一个回避不了的话题。 “走进艺术大门不易,走出来更是不易。最贫苦的,是走出来了,却不是自己。
”这是先生《画谈》中写下的心得。 先生也有困惑,也一直申饬着自己不能随着别人走,但如何才气走出自己? 1989年,29岁的先生凭借《玫瑰色的回忆》摘取了第七届全国美展的金奖。那幅画中,先生笔下的黄土高坡不再灰尘飞扬,不再红旗漫卷,不再硝烟弥漫,而是依托六个女兵若有所思的似回味、似落寞的意境空间,让人在逝去的历史洪流中,再度体味那种值得回忆的精神与情操。
也就是这幅《回忆》,引发了其时画坛或褒或贬的庞大争议,有人赞誉平静高远、寰宇迷茫,有人毁誉颠覆时代、悖谬历史。就连其时著名美术家蔡若虹老前辈也对《回忆》画中所隐含的那种失落和彷徨表现了深深的惋惜和忧虑。蔡老先生所写的那封《忘年之交——致青年画家邢庆仁的一封信》,是肯定,是勉励,是推动,也是指引。
此信在《美术》一期刊出,随即引发“玫瑰之争”大讨论。先生独坐一隅,缄默沉静不语。 时隔一年后的冬日,大雪如絮,弥漫天际。
先生拿着一幅新作去见园照法师。法师半晌沉凝:总是这样画不行啊。先生一惊,再度追念蔡《信》,蓦地惊骇:绘画的精神指向应在那里?怎样画才气找到自己? 在艺术看法上,有过渺茫的先生隐约以为:自己在艺术创作上似乎进入了一种难言的瓶颈时期。
很长一段时期,他在沉思中反刍,在反刍中寻求着突破。 钱锺书说,一个艺术家总是在某些社会条件下创作,也总在某种艺术气氛中形成自己创作中的民风,影响到他对题材体裁气势派头的取舍。
历经《回忆》带来猛烈打击的先生在重复沉思中明确:艺术的执着与探求,必须忠于自己的心田。无论是文学、人学,绘画与书法,其目的的指向最初都是精神上的自我欢娱。
而对先生而言,渭北高原的深情厚谊,滋养了自己生命的丰盈,更浸润着自己的真情厚爱。也许只有在家乡故土中,才可能真正找到自己绘画寻根的艺术之源。 怀着对自然大地的深挚热爱,先生的脑海中反重复复回忆着故土故情。
那些曾经熟悉的物是人非,那些渐行渐远的农家影象,经常让他如琢如磨,如醉如痴,甚至于突然间一人独坐而满面泪流。他在身边细小平行的自然景物中,真切地回味和洞察着自然与生活、自然与情感的微妙关联,用心去感知大自然的本真心语。
幼时的关中影象衍生成他创作的母体,给了他取之不竭的创作题材和画面因素,在亲近乡情、追忆乡音的日子里,先生略去浮华雕饰,情不自禁地靠近自然、靠近真实,直至回归信手涂鸦的原生状态,我笔写我情,我画映我心。 实践证明,艺术是掌握自我的感受。
一开始都是自怡自娱,厥后才逐步上升到对生活的意会和认知。也许正是这种源自心性的自然流露,最终导引先生探究出一条适合于自己的艺术体现方式——真正的艺术应该是自我的心田宣泄,而并非要一味去追求外貌的形式。
绘画是艺术,也是学问。怎么画,画什么?历朝历代许多人在思考,先生也不破例。 先生总是谦虚,说自己画得欠好,笑称“邢禁绝”。
长安画派的大家方济众说过:别把画画看得太神圣,那样会困住了自己的手脚,失去了自我的天性。 齐白石也说,似者媚俗,不似者欺世,妙在似与不似之间。
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和画的“准”与“禁绝”,这两句话是否异曲同工、曲径通幽? 艺术即艺境,艺境即人境。准与禁绝之间,先生挣脱了程式化的构图方式,驻足自我的心田追根溯源,从而返璞归真。
绘画自己是完成和充实自己的感受,一张好的作品,首先要确立小我私家的自我感受,要知道心田是什么,心田需要什么,这样才永远不会偏离其艺术的珍贵与亲情。先生绘画作品的笔墨语言和他本人一样真诚,注重心田的真实表达。
与传统笔墨差别的是,他并没有局限于从外貌的形式技法出发,更没有用牢固的都会语言的模式来要求自己,他更多注重的是笔墨情感的自由宣泄,在看似不经意的涂抹之间,画面和墨韵已使他的作品中浸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最民间的工具也是最真的工具。
先生无意于拟古或玩味笔墨,却痴情于一片乡土气息和自然本色的存在之中,在中国水墨和色彩之间的精神契合外,自觉不自觉地将乡土美学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我的画离我很近,它不远,就是我的家乡。我的画是在生活里发生的,生活惹过我,我也惹过它。
我坚持着我的创作,希望我的作品也能惹上别人。效果真的有一天,先生在面馆用饭,端盘子的女人看着先生的新年挂历惊呼道:哎呀,这画的是我的老家呀,我家后院也有这样一株桃树,一模一样的…… 不仅是端盘子的小女人,每一个在乡村生活过的人,都市在他的画中找到似曾相识的感受。 我的老家已成为我的家乡,家乡于我,是近不能,远不是。
近得使人心慌,远得使人心痛。 我的根在家乡——这是先生精神家园的守望,也是先生艺术创作的源泉。 醇美之画作 怎样的画才气算是一幅好画?我不能从专业的角度去评判,但我始终认为,一幅你看了事后始终不能忘记的画,看了事后让你感应舒服、喜悦的画,能让你从心底引起共识的画,无疑是好画。
从某种角度上讲,一小我私家所处的情况和所受的教育决议了他在某一个领域所能从事的专业,同时也为他在某一领域所从事专业的眼力和高度上提供了一个新的坐标。 2007年的一天,我在安康小城和几个朋侪一起闲坐。一个朋侪拿了一幅画让大家浏览。那是怎样一幅画啊,《又是一年东风起》,画很小,中学生课本那么大。
绿油油的麦地里,一个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田埂上。那大红的鲜艳的上衣,那绿油油的麦田,瞬时把我带回了童年,还原了我乡下生活的影象。我的心醉了!这个女孩是那么的熟悉,这个场景曾无数次泛起在我的梦里!那是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妹么?还是小同伴们拾完猪草回来的田间小憩?那幅画强烈地打击着我,一晃几多年已往,我却从来未曾忘记! 余生虽然不晚,但生性缓慢,艺术之神的熏陶迟迟未曾惠顾。这幅画给我的印象之深,诱惑我去搜寻感知先生的画作。
知道邢老师的时间其实并不算短,2004年去勉西机务段,广场口竖有一块巨石,上书“万象在旁”四字。你怎么看那四个字,都以为气势如虹,万千气象。
我知道了这是庆仁老师写的,也知道先生29岁便以一幅《玫瑰色回忆》摘走了第七届全国美展的金奖。 厥后,我逐步喜欢上了书画,在许多场所都市看到听到先生的作品及评价。只是于书画一窍不通,别人说,我只是听,看先生的画,我也只是看,却不敢揭晓意见。不管别人说的对差池,我只是静下来逐步地想。
最早感知的,是先生画中的阴阳。在他的画中,有男子,必有女人。
男为阳,女为阴。小溪流水,男孩撒尿;女人洗澡,窗外牛头。水为阴,男为阳;女为阴,牛为阳。
有阴必有阳,阴阳总相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生相克,共存转化。这样的画面,似乎总透着一种玄妙、一种玄机,一种和谐的大自然的发生共长。
另有先生画中突兀绚丽的色彩。2016年的假期,我坐在回老家的火车上。一个同事的孩子,11岁,正在学绘画。
同事拿出孩子的画和我探讨。我突然萌生一个念头:把先生的画拿出来让孩子看看,会是怎样。孩子足足看了两分钟,说,这小我私家太厉害了,很了不起。
我笑着追问了一句,你能说说这小我私家怎么厉害,怎么了不起吗?孩子说,老师教我们学画时,说只管不要用三种以上的颜色,否则就会太杂太乱。这小我私家却用了十几种色,仅红色就用了五种以上,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悦目,一点都不显乱,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听了半晌无语。先生的用色确实斗胆,仅仅用艳而不俗来形容实在是显得庸俗,这种色彩之美是何等的让人赏心悦目啊。
厥后再看,逐步会感悟他的线条和笔墨。可能会有人说,先生的画中没有笔墨,没有线条。但以先生早期的工笔创作《福禄寿三星》来看,他线条之细腻、笔墨之灵动,又岂非十年之功可以练就?又何以不能显现他学院派的造型素养和传统的用笔功底。
先生现在的笔墨,也许不流通,不飘逸,线条粗犷随意,甚至另有些鸠拙和粗劣,但这何尝不行以看作是先生用笔的奇特之处、匠心之举。养成大拙方为巧,返璞归真的绘画境界似乎是先生与生俱来的潜质。
从拙入巧,从巧归拙,这个华美转身的背后,线条凸显的刚劲和豪迈无疑是先生自信和创新的流露。 庆仁老师的挚友张国顺先生曾有《雄鸡图》云:“吾家令郎雄赳赳,歪颈阔步出云釉。
侧见前路春色好,翘尾红脸掉臂羞”,读着此诗,一只雄鸡已歪颈狂奔跃出纸背。即即是母鸡,同样筋骨凸显,但又有谁因为线条的粗犷而怀疑过这只母鸡的健硕?另有先生笔下的妇女,衣服的线条、都是粗笔勾画,但寥寥数笔,女性的柔美依然扑面而来。
厥后我想,也许笔墨虽然重要,但笔墨也仅仅只是一个积累的历程。而艺术,更注重的却应该是心田真情实感的流露。
回看先生的笔下,没有丝毫的装腔作势,没有太多牢固的程式化技法,而是笔随心至、墨从性来,真情真感真性情,一如先生本人一样,真诚可敬,充斥着渭北高原浓郁的土壤气息。 明确了这个原理,我逐步读懂了先生作品意境之皮毛。在先生许多的画中,如《大贵》《米脂》《西川》《柳林》,女性没有眉眼,男性也只有一个侧影,画面的结构、造型、笔墨十分简朴,然而,即便就是这样一个背影或轮廓,这样一个随手拈来的皴画点染,在看似平淡无奇中,艺术的张力却瞬间发作,直抵心田深处的柔软,一瞥之下让人难忘。
曾有人说,先生画落穷款,因为画面的意境欠好表达。我恰恰认为是相反。先生的画面太富厚,纵然是一个信封样的小画,内容的信息量却也大得惊人。
无奈只能落一穷款,任由观者驰骋想象。就像那幅《春来了》,遥远的地平线上,一抹土黄出现在天地相接之处,或许是太阳初升之时喷薄红光所染,或许是天地相间大地之本色。
黎明的清晨中,一个身穿红碎花袄的男孩手拿桃枝向远方走去。那孩子身上的点点碎花,那手执花瓣的桃之夭夭,以及孩子身后争相觅食的几只大鸡,哪个不是你童年生活的写照?不是你老家大院的曾经场景?我们说孩子是花朵,孩子是未来,孩子不也是春天吗?桃花不也开在春天吗?谁人即将拱出地面的向阳不也是春天么?春是什么,不是希望么?不是人们对优美生活的憧憬么?几只扑食的大鸡,不是一幅和谐春生图吗?站在这幅画前,整个春的气息扑面而来,那里还需要过多的语言来形貌。另有那幅《赶集归来》,几多人有过他画中的场景。曾经那么一天赶集散场,也许是同学,也许是相好,也许是偶遇,也许是相约,慌忙避开了人群,躲在了草垛之后,那一份喜悦、那一份羞涩、那一份期待,此情此景,都在画中,此时无声胜有声,还需要用什么文字来表达? 先生说,最民间、最自己的工具,才气从心底引起共识。
他的画,通体透亮,貌似生活的一个场景闪现,实际是心灵恒久积淀反刍后的表达。他的笔下浸润着他的情绪,是他生命意向的一种对外扩张。看先生的画,如品茶,似饮酒,像水一样沁润入心,汩汩无声,却又有酒的后味,绵柔悠长。 画中的元素 中国画自古以来讲求传统,讲求构图,既要有笔墨的传神,也要有元素的构图。
我想也是,喜欢邢老师的画,融汇了中国人的审美特质。 在先生的画中,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先生画中的符号是什么,代表着什么? 先生的画中,从来不惜啬桃花和女人,桃花和女人是先生绘画中最显著的意向。桃花灿若锦浪,艳如红霞,其妩媚感人、恬淡绚丽,生气勃勃而又不食人间烟火,几曾触动了国人心田深处那根久违的心弦,向来是中国古典文学中最美的影象。
古诗词中的桃花从来多姿多彩,多元富厚。从夸父逐日掷杖化桃林,到《诗经》中的桃之夭夭;从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到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一抹桃红,一直深受中国文人的喜爱,一直深藏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园林之中。以至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已然成为中国文人精神栖息的理想之所。
庆仁老师的画中,那一束束盛开在山野、乡间的桃花竞相绽放辉煌光耀如霞,妖娆而青春,张扬而旷达,又怎能不让人看作是他标志性的意象符号? “教给我扎实的绘画技法,引我进入艺术之门的是父亲;而教会我富厚的艺术想象力,我精神上的导师的,领我出门的是我的母亲。”先生坦言,画女人是源于自己的恋母情结,最初对女性的启蒙源于漂亮坚韧的母亲。 7 先生曾在微信圈里发过父亲的一组画,其下有注:父亲一组画,图二是母亲。
话不多,但对母亲的忖量和深情自在其中。爱屋及乌,先生的笔下画过那么多的女性,不用猜她们都是千千万万中华传统美德的女性代表,她们都和母亲一样,勤劳善良、淳朴无华。
先生笔下的她们,或田间耕作、或院内劳作,或大院扬场,或猪舍筹划,看他的画,就会想起了慈祥的母亲,想起了善良的乡亲,想起了温馨祥和的农家生活。勤劳善良的中国女性,自然也是先生笔下不朽的艺术符号。
另有先生笔下的牛,那是农人最得力的辅佐。形态各异,或卧或站,任劳任怨,亲密无间。圈内有人建议先生画一幅《百牛图》,想必这个元素符号自是先生的画中之义。
另有那些鸡羊猪犬,鸡者大吉,羊者通祥,猪者谐福,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侪,哪一个不是画中的符号,不是先生诗意栖息的意向所指。包罗先生笔下的石狮,那高尚而尊严的灵兽,百兽之王,勇不行当,同样不也寄寓着先生对中华民族这只觉醒睡狮的热爱和深情么? 庆仁老师的挚友国顺、宗林先生曾不止一次地说:庆仁的画中有故事。我想也是。
绘画是心灵对世界感知的外露,邢老师笔下的桃花、牛羊,人物以及农村场景,另有他笔下的石狮,既是他自己奇特的语言符号,同样也是他自己的故事,是他对童年和少年生活的回忆和再认知。 先生通过他的画在给大家讲着故事,也同样讲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每小我私家都能在先生的画中读出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看法,可以遐想到自己,也可以遐想到他人。有的人想得很远,有的人想得很近。
但想得最多的,应该还是老家的土壤,田间的小径,地头的劳作…… 思想之大成 还得要回到1989年新中国建立40年的画展上来,那次国展,先生《玫瑰色的回忆》引发了中国画坛的几多风云。在这幅画中,先生注入了自己的思想,注入了自己的情感,从某种意义上讲,从那时起,先生就已然组成了自己创新的元素。 我们常说,某某学的是谁,临的是谁,画得像谁,可是我想,纵然他摹仿得再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但他也只是学谁像谁,而并不是谁。
追念李白有句“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你就会明确,你越学得像,你越迷失了自我。你总是在模拟,却无法去逾越。 为什么成不了大家?因为没有自己的艺术思想。
中国的黄宾虹、齐白石,为什么他们成为一代宗师,因为有他们的画理画论作支撑。远的不说,陕西长安画派为什么能开山立万,树一代丰碑,就因为两点,一手伸向生活,一手伸向传统。
这两句话,触摸到了艺术最本质的工具,使长安画派既有了艺术的高度,也有了生活的温度。作为一个真正的大家,他首先应该是一个思想家。唯如此,方能够在自己的事情和生活中形成自己独占的体系,既有传承又有创新。 艺术和技术有没有关系?我们不能完全地割裂,但也不能盲目地全信。
但仅仅囿于技术和笔墨,那艺术肯定走入死胡同,缺少了庙堂高古和灵动之风。好的艺术家是创新的,他借用中国的毛笔、宣纸、笔墨等器具来体现着自己的思想和情怀。 从《玫瑰色的回忆》所体现的对已往谁人理想主义充满激情时代的纪念开始,到乡土题材创作的“魔幻现实主义”,先生便在毁誉的南北极争议中行进在画坛。
刘纯骁这样评价着《回忆》:将写意精神融入新历史画,这是《回忆》一画已然触到的基本课题,与新文人差别,他不是传统写意人物画的延续,而是新现实主义绘画的蜕变。 先有特殊艺术,才有特殊艺术家。也许,从《回忆》开始,先生已然在刻意寻求正确处置惩罚叙事与写意之间尖锐矛盾的最佳方案——以人物的不相关联将叙事变得虚设起来。这样的创作手法在他后期的作品创作中愈发体现得一览无余。
从人们所谓的乡情、乡梦到人们所认可的体现主义、魔幻现实主义、新写意主义,他始终通过绘画的手段重塑自己的精神世界,在笔墨氤氲中以诗意栖息的方式去追求灵魂的寄托和精神的供养。一本《画谈》《画论》,就足以使他洒脱从容,天真率性进入到自己的创作境界。 我私下以为,任何伟大的作品都是原创性的,具有无法复制的奇特性。昔人说画为心声,就是因为画中融入了自己的情感,是画家本人的一种生命状态的文化暗喻。
毫无疑问,这是先生绘画艺术之大成。 2000年前后,初知先生之时,我读先生的画,也读先生的文。
我在心中慨叹,画坛多一巨匠,文坛少一大师。而现在来看,自己有些武断,事实并非如此。从1989年至今,30年已往,先生画坛折桂后潜心其中,当今日渐声隆,更难过的是诗文美丽、思想之集成更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先生《惊蛰》诗中这样写道:一只麻雀/飞到另一棵树上/酿成了叶子/春来了…… 另有《看画》:从前/看着世界名画睡觉/醒来时还是名画/画贴在墙上/你藏在心里 现在想着你睡觉/睡醒了还是想你/放我在画的世界/和我一起生长…… 《出轨》:从现实/到艺术的路上出轨/不要怕/不要装/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变坏/变真/酿成你自己/你们游览/我视察…… 品先生之诗,字字珠玑。和先生《画谈》一样,道的是实情,讲的是哲理。
无怪乎吴振锋先生赞曰:庆仁老兄是哲学家,也是画家,把哲思画成画,才是大家。 先生是以文辅画还是文画相彰,我以为没有须要去深究。
可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艺术的深邃未必是单一的咏叹,一小我私家文化修养的站位无疑决议了其艺术成就的品位。归根结底,诗书画印并非中国文化焦点,是技法的工具,诗情画意才是文化的焦点精神,是境界修养之大成。 先生作画、作文、作诗,萃取种种提炼其中,心里轨迹和梦幻逻辑重新幻化组合成一个有机整体,在对故土家乡的深情守望中将泼墨的自由度和随机性都推向了热潮。
先生说,书法和绘画要进步,得让文学来领跑,在前面带路。这句话说的何等哲理,何等高明啊。无怪乎,有人笑曰,先生诗第一,文第二,画排第三。
走近容易走进难。虽然近年来和先生有过多次近距离接触,通常相坐,先生趣话真情,谈古论今,家常论道中如沐东风。但我知道,以自己之疏浅对先生之相识自然只是冰山一角。
于书画,我只是站在门外,不能从绘画的层面妄言一二,也不能凭主观影象说一些极尽笔墨但又天南地北的谄语,那不是我的个性,自然也没有这样一种须要,反而会对先生是一种不敬和亵渎。况且,当下也有人称先生的某些工具看不懂,其实看不懂又何妨,看不懂的工具未必不是好工具。所以,我只是以一个读者的平常视角去试图探寻一个艺术的原来面目,以一颗平常心去感知另一颗平常心。 当年齐白石死磕明白菜,一只老鼠画出了憨态可掬。
先生笔下,同样无所谓任何前言。一块薄板、一张草纸、一个信封,随手之物,皆可作画。
一段荒唐的梦乡、一堆墙角的劈柴,一个耧地的钉耙,皆可入画。六经注我,我注六经,似乎世间万物都被先生赋予了情感因素,成为其寄情于我的臆想。
和写文章一样,已故的陈忠实老先生说过:文学要寻找自己的语言。先生《画谈》中也说,艺术到了一定阶段是孤苦的,没有人帮你,只能靠自己。可以称道的是,先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语言,并沿着自己的思想一路前行。
曾观先生作画,大家正在慨叹思索线面还需如何着墨时,先生却已突然提笔,笑而不语。四下皆问:好了?先生答曰:好了。
果敢自信可见一斑。这边赘文,空话依然许多,我也学学先生,就此止笔。
祝先生祥瑞,再祝先生艺术之树根深叶茂、永远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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